靜佇於山坳里的省皮膚病防治研究所上柏住院部,15位醫護人員十年如一日,守護著病弱的老人——
  “麻風村”內,天使之手傳遞大愛
  “麻風病”,這是個曾經讓人聞聲色變的“絕症”。但隨著上世紀90年代中期,我省以縣市為單位達到了衛生部基本消滅麻風病的考核指標至今,這個醫學名詞正在逐漸淡出我們的生活。
  而在湖州德清,人稱“中國麻風第一村”的浙江省皮膚病防治研究所上柏住院部,仍靜佇立在距離縣城13公里處的金車山下。
  和尋常的住院部不同,“麻風村”麻風休養員的平均居住時間長達30年。而這方占地1400多畝,位處靜僻山坳里的小天地,就成了他們的庇佑之所。
  幾十年間,一批批的醫護人員先後來到這裡,守護著他們。
  如今,一支以15位70後、80後為主的年輕醫療團隊,已經堅守崗位10年。
  近日,記者走近這支團隊,傾聽他們這10年間的心路歷程。
  □本報記者 紀馭亞/文 李震宇/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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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孤獨的守夜人
  一碗稀飯,一包榨菜,一顆白煮雞蛋。
  4月2日下午4點半,“麻風村”醫生王景權簡單吃完了每次值夜班的固定晚餐。
  從2003年開始,麻風村首推全國麻風村醫務人員24小時值班。為此,團隊中的4個男醫生,每個人每個月要值8個夜班,從前一天下午3點半到次日上午8點。而這一晚,也是王景權2004年來到麻風村後,近千個夜班中的其中一夜。
  趕在大家睡覺前,王景權就帶著查房3件寶:創可貼、棉簽和聽診器前往休養員房中。
  79歲的周奶奶的老伴在半個月前去世了,心情比較低落,要多跟她聊聊。74歲的張奶奶近日嘴巴有點苦,可能是膽囊有問題,得給她帶些小柴胡顆粒……這是一天中醫護人員的第三次查房。正是因為每天的細緻排摸,對於村子里84位麻風休養員的動態變化,團隊里的每個醫護人員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  麻風村的休養員們遵循日落而息、日出而起的作息習慣。每天傍晚五六點就睡覺,早上四五點就起床。
  天黑之後,偌大的麻風村陷入一團寂靜中。四周都是黑洞洞的,只有醫生辦公室和辦公樓門口的一盞路燈還亮著。沒有人對話,連出去巡查休養員情況時,陪伴醫生的也只有手電筒射出的光和自己的腳步聲。
  這樣的夜,靠熬。對於麻風村的醫生來說,忍受每個值班長夜的孤獨是這份工作的內容之一。
  對家人的愧疚
  夜色里也寄托著醫生對家人的愧疚。
  到了晚上8點半,王景權有些心神不寧。這個點,上初二的女兒該下夜自習了。平時都由他負責接女兒,但當他值班時,女兒就得自己回家。
  對家人虧欠的事兒,幾乎每個麻風村的醫護人員都能細數出多件。
  2010年10月,住院部主任喻永祥上初中的女兒發高燒到40多℃,但因為值班抽不開身,妻子也正好上班,還是老喻的同學背著女兒去醫院看的病。而等喻永祥值完兩個夜班趕到醫院時,女兒已由高燒發展為肺炎住院。
  慢慢地,大家也試著去化解這份孤獨夜色。《麻風病家庭和社會歧視及其影響因素研究》、《綜合性康復干預對住院麻風患者激發殘疾和生活質量的影響研究》等一項項研究項目,一篇篇學術論文,就在這片寂靜中悄悄誕生了。如今,王景權已被中國麻風防治協會會長張國成稱為是“我國麻風病領域年輕的學術權威,在世界麻風病防治領域也有一定影響力”,而這個寂靜的小山村也逐漸成為全國麻風病學界的聚焦點之一。
  動搖與堅守
  對於麻風村的醫護人員來說,除了長夜,另一種孤獨則是源自夢想到現實的落差。
  譚又吉醫生還記得自己2002年剛從長沙醫學院臨床醫學院畢業來麻風病村工作時的心情:“我的專業成績不錯,實習時也都在二甲醫院的門診,當時的理想是當一個外科醫生。”
  但到了麻風村後,譚又吉發現,他所面對的麻風休養員是一群手足殘疾、雙目失明的特殊病人,除了給全身多處潰爛的患者擦洗、拔倒生的睫毛、幫尿毒症患者做透析以及診斷一些小毛病外,更要隨時關註休養員們的心理變化,相對來說他們的心理更為脆弱敏感,得及時對情緒低落的患者進行疏導。
  對於麻風村的醫生而言,日常診斷工具只需聽診器和血壓器,更多的是像家人一樣做著細緻繁瑣的照料工作。
  眼看著同窗們都相繼成為外科醫生,聚會時討論著一個個病例,而自己卻插不上嘴,譚又吉說,工作的頭一兩年,他時常被這種失落和懷疑籠罩。
  2004年,有一家醫院向譚又吉伸出橄欖枝。終於有了當外科醫生的機會,但譚又吉又猶豫了。“工作兩年,和老人早已相處成了家人。我回老家或者出差超過一周,他們就會開始惦記,就怕我走了。我要是真走了,誰來照顧他們?能照顧好嗎?”
  不光是譚又吉,麻風村的不少醫護人員都曾有過離開麻風村的機會。
  曾有多個單位來挖王景權,甚至上海的一家醫院願意將他和妻子一起調走。獲得南丁格爾獎後,麻風村的護士長潘美兒也收到了來自大醫院和母校的聘書。
  但最終他們都選擇了堅守下來。面對記者的“為什麼?”,這些已經堅守10年的醫護人員都沉吟了:“不能讓他們失望”、“看著他們難受,自己心裡也跟著難受”……
  王景權的回答或許最能代表所有醫護人員的心聲:“張大媽整天躺在床上,連出來曬曬太陽、呼吸下新鮮空氣都是種奢望。當我把她抱出來時,她笑了。她的笑,真是這世上最動人的語言。”
  病人的依賴和天使之歌
  在麻風村的幾天里,記者也時常被患者對醫護人員的依賴信任所感動。
  今年54歲的鮑阿姨在1996年時發病,併在2001年被確診為麻風病,在麻風村短期住院治療。她的恢復情況不錯,除了腳底有些麻外,和常人無異。
  因為掛念家人,治愈後她曾回家生活過,但沒過幾個月,她又重新回到了麻風村。
  “家裡兒子兒媳都對我不錯,可沒有這裡的醫生這麼貼心的照顧,也沒有那麼多病友可以談笑。”鮑阿姨說,只聽說外面醫院有收紅包現象,可在麻風村,醫生給病人送東西反倒成了慣例。“我肺不太好,醫生就給我送老鴨煲、肚肺湯。他們還會給老人買補品、買藥、買小籠包餛飩等。”
  上個月31日,80歲的胡大伯過生日時專門請醫護人員一起吃飯。“我在這快60年了,差點死過好幾回,都是你們把我救過來的。” 胡大伯說話的語氣里儘是對醫護人員的依賴,他告訴記者,前年剛得尿毒症時,他覺得了無生趣乾脆拒絕治療。是醫生護士的反覆勸說,還送他去杭州治療才挺過這一關。而如今,又是每天都有醫生準時來幫忙透析,“這待遇比人家有子孫的還好。”
  麻風村的“音樂王子”、61歲的麻風病人徐小童,特意為醫護人員寫下《天使之歌》:“是您用真情的燭光,點燃我們的人生,是您用愛的雙手,盪起我們生活的雙槳。啊,天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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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(原標題:“麻風村”內,天使之手傳遞大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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